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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我怀着朝圣般的心绪走进了《冠竹小视角》杂志编辑部。
编辑部约莫十五六个平方,靠窗放着一张褐色的写字台,左边靠墙立着一个油漆有些斑驳的文件柜,文件柜的一扇门开着,里面放着电话机,柜子旁边是饮水机,右边靠墙摆着一排座椅,里面却没见一个人。我正狐疑:这就是拥有众多读者,闻名全国的《冠竹小视角》编辑部吗?是不是走错地方了?
“不好意思,让大家久等了。”忽然,身后传来了女高音。
我顺着声音往后看,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。恍惚间只觉得腰间一阵风过,低头看时不由心头一紧:电动轮椅在它的主人(一个留短发,穿红衫,五十左右的女性)熟练的操纵下从我们中间窄窄的缝隙穿过。
她把写字台拉到屋子中间(这时我才发现写字台的四个脚都装着万向轮,而且,它的高度也只有普通写字台的三分之二),又将座椅一一摆放到写字台的周围,然后招呼我们坐下。
看着她风一样的身影和满头满脸的汗水,我们一行五人都被镇住了,木偶一般地听凭她安排。所幸同来的小莫还算机灵,拿了胶杯给大家倒上水,这样,大家的心才顺畅了一些。
坐定之后,我们相互做了自我介绍。
“洪理有事,要晚点到,请各位原谅。”
“晚就晚点吧,没关系。”我说。
“那好,”她的语气立刻轻松起来:“林部,今天来想了解点啥?”
“金云老师,你们编辑部一共几个人呐?”我问。
“洪理,小范,还有我。”
“怎么,就你们三个?”我们五个同时惊讶地张大了嘴。
“不少了,”她诙谐的说:“人们不是常说‘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’嘛!”说罢,她爽朗的笑了,笑的轻松而自信。我们也笑了。
“那你们的稿源呢?”笑过之后,同来的小廖问。
“投稿的主要是本市的残疾朋友,省内和其他省的也有一些。”
“那,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文学朋友向你们投稿呢?”小廖继续问。
“这,”她迟疑了片刻:“大概是我们这的门槛低吧。”
“这不可能,”我说,“我仔细阅读了几期《冠竹小视角》。看的出,作者们的文字功底不低,有许多作品无论是表现形式还是思想内容都是出类拔萃的。”
我们的谈话热烈的进行着,突然电话铃响了。
“林部,真是抱歉,”金云放下话筒说:“洪理那边的事一时半会处理不完,今天下午来不了了。不过他说明天上午的与部分作者的见面会他一定参加。”
“没关系,什么时候见面都一样。”我说。
“……”
一时间屋子里鸦雀无声。约莫过了一分钟,我正伸手去拿写字台上的水杯,坐在我身旁的小廖碰了我一下,示意我朝门口看。不知什么时候,屋里又进来一个坐轮椅的。也许是怕惊扰了我们,他进到屋里竟然毫无声响。这时,金云也发现了来人:“小范,你来了,”她来了兴致:“我给大家介绍一下,这位,是我们杂志的版面设计大师小范,范大成先生!”
我们都上前与小范握手打招呼。可小范却一语不发,只是看着我们点头微笑。或许是为了消除我们的误解,他转身从挎包里拿出香蕉放到写字台上,作出让大家快吃的手势。
震撼,我们一行五人再次被强烈地震撼了!
2
草草吃过晚饭,我拜望了邹立敏老师。
邹老,知名作家,虽已是耋耄老人,却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残疾朋友的文化生活。
“去了一趟《冠竹》编辑部,感触不少吧?”
“简直太震撼了!”我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:“这么一个知名杂志,居然出自三人之手,居然还有两个是坐在轮椅上的!……”
“其实,《冠竹》就出自他们二人之手。所以呀,大家都称《冠竹》编辑部为‘轮椅上的编辑部’。”邹老插话道。
我有些疑惑地看着邹老。邹老端起茶杯,慢慢的送到唇边,轻轻的抿了一口,打开了话匣子:“你想啊,洪理那么忙,哪有时间编杂志啊?只是给他们把把关罢了。编辑部的大事小情都是金云和小范完成的。小范负责版面设计和图片的收集,金云负责组稿、审稿、排版、校对、分发等等,……”
“她的身体能行吗?”我禁不住问。
“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,何况是人呢!”邹老的语气有些沉重:“去年,亚洲残疾人运动会在本市举行,残联领导要求出一期特刊,她二话没说,欣然接受。为了及时准确地报道运动员们不怕苦,不怕累,顽强拼搏的精神风貌,她每天都是早早赶到赛场,不辞辛劳地追踪采访赛场内外的新闻事件和新闻人物。饿了,啃一口干面包;渴了,喝两口矿泉水。到了晚上,她除了要整理白天的采访记录,还要审阅来自各地的稿件。从亚残会开幕,到特刊定稿,整整半个月,她就像上紧发条的钟摆一刻不停。”
“难道她就不累吗?”我问。
“世上有干活不累的人吗?何况还是这么拼命地干!”邹老的语气有些急促,他顿了顿,调整了一下情绪:“本来,我们几个朋友约好了,等特刊定稿后就聚一聚。可是,我见到她的时候,她却躺在了医院里。”
“太累了。”
“何止是累这么简单?”邹老有些激动:“在采访报道亚残会的时候她就发着高烧。领导和她妈妈三番五次地催她去看医生,可她总是借故工作忙而一拖再拖。唉……”邹老的声音有些哽咽:“那天,她冒雨把特刊的审定稿送到印刷厂,回来的路上电动轮椅却没电了。唉,那该死的轮椅!没办法,她只得用手转动轮子慢慢往前挪。她顶风冒雨吃力地一圈一圈地转动着轮子,平日(在轮椅有电的日子)不到十分钟的路,她竟然花了两个半小时。就在她全力转动轮子通过无障碍通道的时候,就在她即将进入市残联大门的时候,一阵强风迎面吹来,她再也无力把控轮椅的方向,只能任由它顺着无障碍通道往下滑……那次她着实病的不轻,高烧并发肺炎,右手腕关节骨折,她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。一直等她醒来大家悬着的心才算放下。她病的这么重,我们都劝她一定要好好养病,等身体完全康复再去上班。可是,病情刚有好转,她就吵着要出院。她说:‘我的右手骨折了,我的左手还可以工作呀!你知道吗?投稿的朋友们都在眼巴巴地等着我的好消息呢!’”
“她这么拼命到底是为了什么呢?”
“为自己,也是为广大的残疾朋友争得一片自信的天空。”邹老沉吟了片刻继续说:“在金云的脑海里,从没有站立——更别说徒手行走的记忆。然而,她从小就下定决心:一定要比那些拥有健康双腿的站的更直,走的更远。无论是小学,还是中学,她的成绩都是全年级第一。可是,她却无缘大学,这是她心中永远的痛!因为这,她背地里不知哭过多少回……尽管如此,她没有消沉,没有自暴自弃,而是积极地进取”邹老长舒了一口气,接着说:“这些年,政府和社会对残疾人的关心程度有所提高,但还有一些方面不尽如人意,如就业、受教育等。这些,极大地限制了残疾人的发展,挫伤了残疾人的自信。为了帮助残疾朋友走出人生的低谷,建立必要的自信,金云定期给残疾朋友开办写作讲座。在她的帮助下有两人出版了自己的散文集,三人在全国征文比赛中获奖。除了开办讲座,金云还时常带着残疾朋友外出采风,体验生活。她自己都是个残疾人,要带着一群残疾人外出体验生活,你能想象的出会遇到怎样的困难吗?尽管困难重重,她依然义无反顾。……”邹老如数家珍,滔滔不绝,直到窗外传来头遍鸡叫,他才如梦方醒般一拍大腿:“你看我,一打开话匣子就关不住了。”
“如果是我,也会这样的,太感人了。”
“是这么个理。”邹老说:“时间不早了,今天就在我这休息吧,”
“不用了,邹老,今天麻烦你已经够多了,再者,我不回去他们会担心的。”
“那我就不留你了,”邹老送我到门口,握着我的手说:“一路上小心点。”
凌晨的大街上有几分冷清,白天的喧嚣已不知所踪,我的心却炽热澎湃。
我慢步朝酒店走着,梳理着一天来的所见所闻所感。恍惚间,我仿佛听到
编辑部里金云那爽朗的笑声,我仿佛看到风雨中金云那憔悴中透着刚毅的脸……
(责任编辑:蓝方程)